有人说对于祖国文章来源华夏酒报的思恋只有在离开它以后才愈见浓烈,那么对于一种酒呢?
那年冬天我们去美国纽约看望女儿。从女儿待产到小外孙出生,我们一共在那里住了近半年。
纽约的冬天到处冰天雪地,加以满街的英文字母和陌生面孔,因此除了去超市买菜,我们极少出门。每天一份《侨报》翻来覆去的看,两个华语电视频道来来回回的切,日子有些单调。
以家乡岁月计算,时间已近年关。一天,老伴望着窗外鹅毛大雪幽幽地说:“腊月了,在家乡该瓤香肠腌腊肉喽。”
于是就想起了家乡。想起故乡冬天里那雾沉沉的天空,空气里新腌制的香肠腊肉的香味儿,还有每年年夜饭那瓶必不可少的尖庄酒。
“唉,这里是没有尖庄喝了!超市卖的都是洋酒。”爱喝酒的老伴叹息。
《侨报》上一则散文《浊酒一杯家万里》,竟然让我们鼻尖酸了好一阵子。
女儿女婿理解我们的思乡之情,星期天常带我和她老爸去华埠或法拉盛找中餐馆吃饭。夫妻肺片、麻婆豆腐、蒜泥白肉都吃过了,就是没有尖庄酒喝。
有天女婿突然发现,洛克菲勒中心附近有一家五粮液餐馆。
“那里肯定有尖庄酒卖,我们年夜饭就去那里吃。”女儿女婿同声说。
除夕夜,对于美国人来说,最寻常最普通的一天,我们一家人冒雪驱车到了那条街。
灯火璀璨处,远远就望见金黄色“五粮液餐馆”几个字和大写W字母的五粮液标识,镶嵌在一片大红里。久违了的中国红,让我心头一热:不由得想起了故国的春联、大红灯笼和火炮、龙灯。
店里从大堂经理到服务员几乎全是四川人,有的甚至是宜宾人。当那些地道的川菜摆上桌,恍惚此刻就是在家乡宜宾。
尖庄酒来了。倒酒。
霎时,几十年除夕年夜饭的香味便汩汩从瓶口冒出,弥漫了周遭、浸润了心田。这熟悉得如同故友知交般的酒香,这世上任何琼浆玉液无法取代的酒香,这无论走到海角天涯也让我们牵肠挂肚、难以释怀的酒香,今夜,在美国纽约的夜空下,为何就显得格外甘醇浓烈?
举杯的时候,我看见老伴手在抖,眼里噙着泪。
其实我早已热泪盈眶。
(作者系宜宾市江安县志办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