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中国文化史是蘸着酒写成的。文化,在酒杯中倒映;酒气,在文化中飘香。
酒,它炽热如火,冷酷似冰;它柔软如锦缎,锋利似刀刃;它缠绕如梦魇,狠毒如恶魔。它可敬可爱,可悲可泣,该禁该绝,该杀该戮。是酒,让人才华横溢;是酒,让人忘却忧愁;是酒,让人肆行无忌。是酒,让人口吐真言……
酒中溶解着无限变数,历史经历了太多起伏。然而,在这千载兴盛与沉沦的交替变迁中,文人骚客都选择了酒作为陪伴,不约而同。或以酒助兴,或借酒消愁;或劝慰友人,或解脱自我。文人与酒,万缕千丝难尽言!在我看来古文人与酒的关系有三种境界:境界一,酒池肉林,一醉方休。境界二,“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杯未尽诗已成”。境界三,“醉翁之意不在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池肉林是商帝的荒淫,也是商朝的沦亡;一醉方休,是失意人的解脱,更是失意人的逃避。当酒成为暴君的玩物,酒变得肮脏。当酒成为豪门的奢侈,酒散发恶臭。当酒成为失败着的依赖,酒变得无力。当酒成为失意人的逃避,酒变得无味……酒神精神以道家哲学为源头,庄子宁做烂泥中的乌龟,在这追求绝对自由的征途中也许他解脱了自我的苦闷,却放弃了生命的精彩。李白纵情于酒,“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其中自有诗仙的潇洒和不羁,但却也过分的自大与狂妄。神经在酒精的刺激下出现了暂时的遗忘,遗忘了现世,遗忘了现实,遗忘了痛苦,遗忘了忧愁,遗忘了一切想被遗忘的。在这短暂的遗忘中,情绪发泄,获得了原始的野性和狂妄的快感。殊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一杯未尽诗已成”,诗与酒交相辉映。酒饮诗成,酒助诗性。“吴带当风”的吴道子酒醉为画,挥毫立就。书圣王羲之,《兰亭集序》,醉后挥笔即成。是酒,让才子的才华达到极致;是酒,引燃了才子心中的创作灵感与豪情。才子与美酒,相交相融,结合成为无数艺术长河中的奇葩。“酒逢知己千杯少”,心与心,在酒中相互溶解,人与人,在酒中结为莫逆,“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酒在平淡的生活中更显醇厚,酒在朴实的交往中愈加珍贵。快乐注入酒中,香气沁透心脾……
滁阴山,醉翁亭,苍颜白发,禽鸟为伴。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醉翁之乐,非酒也。当醉翁有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胸襟与心境,便纵是口中无酒,心也有酒;便纵使酒不醉人,人已自醉。酒,对于第三境界的文人而言,无论浓与淡,甘与苦,都化做精神心灵上超脱世俗的伴侣,同乐,同笑,同旷达。
三种境界,万千人生。无论是哪种境界,文人与酒,文化与酒,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剪不断,理还乱。酒香,汇成诗人的豪情;酒水,注入文化的血脉。酒香不怕巷子深,它从华夏文化史的的扉页飘散,传播五千年。香气不减,醇厚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