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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瓮里藏着老照片
来源:  2015-12-21 14:23 作者:
     韩国的冬天来得非常晚,直到12月,女孩子们还光着脚穿鞋呢,她们下班时常常在大排档来个三杯两盏。当地的米酒包装漂亮,像汽水,但后劲很大,几杯下去就浮想联翩。
     最近有部韩剧叫《灰姑娘的姐姐》,讲的就是乡下酿酒人家的故事。剧中最触文章来源华夏酒报动我的,是米酒发酵的过程。女主角每天趴在硕大的酒缸上倾听,听米、水、番茄、红枣、人参和在一起后发酵的声音。这让我着迷,酒,原来是那么高雅的东西,缓缓地冒着泡,缓缓地释放出香味。 
     我认识的一个老大夫70岁了,仍然在做高难度的外科手术。外科大夫很吃香,总有人请客送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但他最迷恋的酒,是童年喝过的土白酒。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师傅永远穿着灰色的短大衣,戴着黑毡帽,挑着扁担,走村串巷卖老酒。“那是最香的酒了,一进村口,我就能闻见味道。”老大夫说起美酒,眼神总是直勾勾、亮晶晶、甜蜜蜜的,人变得很纯真。
     等待挑酒的担子,就成了他童年最大的乐趣。有时候他母亲会买半斤,给他尝尝,但多数时候没闲钱,他就用鼻子,顺着酒香嗅一嗅,心随着酒担子在村里转一圈,然后在村口送走它,就很享受了。几十年后,茅台、五粮液、汾酒、二锅头……在他家床底下都堆满了,他可以随时拧开瓶盖来一盅,却总觉得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爸爸做糯米酒。锅里放上米,蒸熟了,拌上酒药,中间挖一个洞,放在老家带回来的捂窠(用布包裹的草筐)里,上边盖上我的小棉被。之后等就可以了。我爱偷偷把手伸进棉被去摸里面的锅。太神奇了,居然是热的!正在化学反应的米和水整日不休息,咕噜噜地鸣叫。带着酒精的冲劲儿,酸甜的味道一出来,我的鼻子就像条被钓住的鱼,再怎么扑腾挣扎,也抗拒不了。可这味道厉害,给它一条缝,它就能沸腾周遭的一大片空气。大人们很快被吸引过来,将我撵走。后来家人经常发现我趴在捂窠的小棉被上睡去。
     这小棉被可不一般,是红色缎子绣花面的。外婆是苏州人,她绣的花鸟曾经卖得很好。她结婚时用的床上用品、旗袍、帐子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红色的缎面几十年后被磨破了很多处,我出生时,她拣了一小方没坏的地方,做了一个小被子给我盖。后来我的个头大了,那么漂亮的苏绣就趴在了捂窠上面。  
     在不经意的时候,那些标志性的记忆元素会夸张地聚集在我脑中,好像时间并没有流动,酒精的味道镶嵌在立体照片的缝隙里。我想,那位70岁的老大夫怀念的老酒,与当年的味道不一样了。记忆中的老酒,加入了他对妈妈、哥哥、村里乡亲的依恋。那些人都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们对他的爱都在无形中充满了他的等待,随着岁月不停发酵。
     如今,在韩国酒馆门口,他们复古了,将个个大酒瓮排在屋檐下。既让你立时能喝到美酒,也能听到它发酵的过程,看到带着历史痕迹的酒瓮,每个人心里的映像都不同,但所牵动的神经,无非指向童年亲人的温暖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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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车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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