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像某种女人,让你难舍难分。先是被它的异香吸引,味蕾上的焦渴,使得你的身体成为爱的器皿,想整个儿装下它。然后,酒像长蛇,搅动你的五脏六腑,颠覆你的现实世界,让你沉醉,燃烧,沸腾,整个人处于一种曼妙的飞升状态,成为另一个人。
酒的传说很多。相对于真实
文章来源华夏酒报的情感,传说更像是一场超时空的虚构接力。在我们视线的终点上,酒以透明的液态形状存在,它能让我们看到什么。
曾经参观过一家酒厂的生产流水线。空空的酒瓶,在迷宫一样的流水线上寻找着春雨的灌注,像秀挺的小树,长出火热的夏,成为绚烂的秋。它以通透纯净回应着时间的无涯,呈现着时光的序列。让你不由地想到:酒的酿造,是否遵循着一个精密的数学公式?它依赖的是粮食与水的临界点,还是时间的缓慢进程?如果是后者,那么,酿酒本身就蕴藏着太多的艺术成分。在纯粮酿造车间蒸腾的热气里,一群强壮的男人在烧旺的大锅周围劳动,就像万物朝向心中的太阳。雄性的气息内敛,酿酒工艺在包装车间显露出它阴柔的特征。清一色的女工在检查着酒瓶的透明度,粘贴醒目的商标。在线形的流程上,她们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仿佛朵朵轻柔的浪花,呈现着流水的韵致。像生命的创造一样,最后的工序由女性完成。
这让我看到了时间的幻象。最初的酿酒人,他的身影摆渡在庄稼的波浪之上。泼洒的阳光,把他渲染成油画里的人物。他在劳动,更像是深陷于阳光的芬芳和植物的气息里,无法自拔。他对时间和往事有着绵长的情意。他像《香水》里的格雷诺耶,有着惊世绝伦的嗅觉。是嗅觉,让他在大地的劳动中抓住了飘渺的梦。他企图保存香气的唯一方式就是为粮食安排来生,让眼前的梦浸染遥远的未来;或者,循着香气的路径,他可以在许多年以后轻易地抵达过往的激情。庄稼夏荣冬枯,去年的种子长出今日的果实。在这有限与无限的形象暗示下,他发现,形态的变换可以使短暂的事物达成恒久。由此,我越发地神往那最初的酿酒人,他们是以怎样的一种单纯而热烈的激情,把固态的粮食固执地指向了液体的白酒?
大地上的香气如花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让人自然而然地看到万物之上的太阳,它的七彩归结为清澈的金黄。酿酒人,他在个人的隐秘王国里,掌握着上天的旨意,他从大地深处醒来,植物的香气在如水的阳光里升腾,那是酿酒人提炼出的梦境,一种透明的芬芳。作为酒上好的大曲,梦境无法复制,我们只能从迷醉的酒香里确证着它的存在。
这样的酒香,无疑使更多的味蕾得以复活,能够在平淡的生活里品出酸甜苦辣,最大限度地解放了人类的知觉。从某种意义上说,“透瓶香”使酒具有一种亲和温暖的气息,我们因此看到了那个被香气的祥云笼罩着的普度众生的神。
我愿意把酒看做居住在人的身体里的神。三杯两盏落肚,“酒助神威降猛虎,谁道三碗不过岗”,人类认识到自身力量的单薄,便创造了酒,用“酒劲”和身外残酷的世界相较量。想起梁山聚义厅里,一碗鸡血酒,八百里水泊荡涤乾坤,水浒英雄代理着上天的权力。想起醉卧沙场,将士们试图在酒的力量里规范世界的秩序,以戈止武,酒成就了多少快意英雄。外部的酒成为身体的内核,人变得强大起来,完成着常人状态下很难完成的事业。有了酒,人类实现了自我救赎,身体里生出神性的力量。
我去参观的酒厂位于大地的中央,四围是青青亮亮的庄稼,阳光在大地上流淌。庄稼在阳光阔大宽厚的抚慰中,向我传送着大地深处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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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