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站着喝酒的人。下地之前,他拎起酒瓶喝两口,舒活舒活筋骨;收工回来,放下锄头喝两口,借以驱寒解暑。饭桌上,父亲很少端杯。他给别人帮工,在别人家吃饭,也是端起杯子
文章来源华夏酒报站着一口喝完就盛饭吃,吃完了便去干活。人家都喜欢他勤快,不做客,乐意请他帮工。
只有在家陪客或出门做客时,他才把杯子放在桌上慢慢地喝,但不爱猜拳行令。他握惯了锄柄的手,又粗又木,伸出时不灵活,而且怯于只有一两杯的酒量,怕猜输了吃罚酒。
小时候,我以为只有父亲是站着喝酒的人,后来上中学在鲁迅的小说中,才知道孔乙己也是站着喝酒的人。不过孔乙己是“文化人”,他站着喝酒是不肯丢掉他“文化人”的身份,而父亲一字不识,是个典型的庄稼人。
父亲从没去酒店打过酒。每年,他请酿酒师傅来家里酿一甑高粱酒,就够喝一年。村坊里有上门酿酒的师傅,用古法专门替人酿酒。他背着大饭甑来到我家,父亲便称出一甑高粱酒料,由他下水、蒸料、掺曲,在大缸里封存一些时日,酿酒师傅再来起缸、上甑、吊酒。酿酒的师傅酿的酒度数高,纯净,甘醇。酒酿好后,父亲总筛出一碗,端到邻居家让大家尝个鲜,然后用坛子盛着,一年的喝用和待客,就全用这坛里的酒。
父亲说:“要喝酒,就靠自己一双手。”农田要种稻子,以满足全家的吃食,农家人是不肯用大片的田地来种高粱的。父亲便利用田头、地角、田埂、地边种高粱,见缝插针地种。每到秋天,门外的屋檐下便挂满一束束收摘的高粱穗,红彤彤的,像倒垂的火把。父亲在庭院里摊开竹簟,借着月光,用手在阔板锄上脱粒。他手皮粗厚,一手把高粱穗压在锄口上,一手拉动穗子,大把大把地脱粒。“刷拉刷拉”的脱粒声,伴随着墙外蛐蛐的鸣叫,奏出乡间最美的曲子,把我和母亲送入甜蜜的梦乡。高粱晒干,扬净,除留下一箩自己酿酒,其余都卖给了酒坊。父亲还把高粱杆扎成扫把,让姐姐和我拿到街上去卖。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每当端起酒杯独酌,我便想起父亲喝酒的方式,想起老屋梁上挂的红高粱和父亲月下给高粱脱粒的情景,当然还有他那句朴实的话:“要喝酒,就靠自己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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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