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长春5月14日电 吉林省大安市发现一处白酒酿造作坊遗址。吉林大学考古专家研究认为,该遗址属于辽金时期白酒酿造作坊。这一发现将有助于对我国白酒起源的探寻。
发现遗址
曾有人认为,我国的文明史几乎是蘸着酒写成的。可是,中国白酒的起源至今仍有许多谜团。
吉林省西部县级市大安地处月亮泡与查干湖间,位于嫩江西岸,是辽、金皇帝“春捺钵”(春季行宫)所在地。
这一带泡沼多,土地肥沃,水草繁盛,是珍禽异兽和名贵鱼类栖息繁衍之地。
辽代的皇帝曾把“春捺钵”设置于此,以渔猎之机,大宴群臣和使节,约见各族首领、接纳贡品,商议国是。至今,查干湖一带仍留有包括塔虎城在内的很多辽、金时期古遗址。近来在大安市附近的乾安市发现辽金“春捺钵”重要文章来源华夏酒报遗址。
2006年6月,吉林省大安酿酒总厂老厂房改造。挖地基坑时,工人用挖沟机挖出铁锅、砖石块、瓷瓮等物品。“由于当时我们缺乏相关的文物保护意识,很多出土的东西被工人当做废铁卖,可是收购站说,铁锈蚀太重,没有收购价值,所以这些铁器就堆放在厂子的库房内。”酒厂总经理孔令海说。
2009年后,孔令海多次参观国内已发掘的酿酒遗存,渐渐觉得自己厂里出土的遗物可能是古代酒厂烧酒的设备。“我到四川水井坊遗址博物馆考察参观,发现水井坊的古代窖池和蒸锅的灶台与大安酿酒总厂出土的器物,器形上基本一致。我当时就感觉我们酒厂出土的文物与水井坊展示的文物有相似之处,我马上打电话,让人赶紧把放置在墙角的文物妥善保管。”
自那以后,孔令海多次邀请历史、考古、民俗等方面的专家学者到大安考察。日前,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对大安酒厂出土的两件大铁锅,两件小铁锅,一件铁承接器,一件大瓷瓮,以及约三百件炉灶石块进行研究分析,认为这些遗物为辽金时期文物。
“两件小铁锅的年代具有明显的辽金时期特征,瓷瓮内的积土中有很多轮制泥质灰陶片,还出土一件白瓷碗残片,都是辽金常见器物;里面没有发现更新时期的器物。所以可以确定这批遗物的时代在辽金时期。”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的冯恩学教授说,这不仅把中国白酒起源从元代推向辽金时期,还否定了中国白酒“外来说”等。
“大安出土的大铁锅口径大,腹浅平,直径147厘米,深度只有17厘米,不适合做饭,是专用于烧酒的底锅。两件大铁锅与两件小铁锅配套,符合烧酒锅具是天锅与地锅中间接木甑的组合。大铁锅坐在灶口内,上方露出半个筒腹陶器侧壁有穿孔,是承接天锅冷却酒露水的盘,穿孔接管可以引酒水外流到木甑外。这与明代医学家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中对酿制烧酒工艺的描述一致。”冯恩学说。
据介绍,大安酿酒遗存为研究中国白酒蒸馏酿造技术起源提供了关键实物证据。
吉林西部历史上酿酒业发达,至今仍是吉林省优质酒主要产地之一。吉林省白城博物馆馆长宋德辉说,这得益于该地区水质好,土地肥沃,粮食丰富,且邻近嫩江,水上交通方便。同时,北方民族特别是草原民族喜酒以御寒,“春捺钵”时期皇帝与贵族等人马要生活几个月,要举行“头鱼宴”“头鹅宴”等渔猎宴饮活动,所需酒量大,附近酿酒作坊都是供应地。
白酒酿造技术到底是宋代的中原传到了辽金的东北地区,还是相反?这个问题需进一步研究。
起源说法
中国酿酒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商周时酿酒业已具有相当规模。
虽然中国早已利用酒曲及酒药酿酒,但在蒸馏器具出现以前还只能酿造酒度较低的果酒或黄酒。以谷物为原料,采用蒸馏法可获得酒度高的白酒,因遇火可燃,又叫烧酒。
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记载:“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创始,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指蒸锅),蒸令气上,用器承滴露。”由此可见,我国白酒的生产有很长的历史。然而,到目前,其确切年代和发生地点未解。
关于中国白酒起源,学术界有不同看法,目前比较流行的是“元代起源说”,也有人认为可能是蒙古西征的时候,把西欧的一些白酒的酿造工艺带到中国,还有宋代起源说、唐代起源说等说法。
在国内目前发现的大型酿酒作坊遗址中,江西李渡遗址的年代为元代、四川水井坊遗址的年代为明代、四川剑南春遗址的年代为清代。元代的白酒蒸馏酿造技术是较为成熟的,但是,在元代之前是否存在成型的蒸馏酿造技术有一定的疑问。
目前,最可信的史料是北宋苏轼著《物类相感志》所记录的“酒中火焰,以青布拂之自灭”,能燃烧的酒度数要高。
辽与五代北宋并存。“大安发现的辽金时期酿酒遗存,印证了苏轼的记载,时代应接近起源的最初时间,把我国白酒起源可信的历史推到辽代。”宋德辉说。
探索研究
考古专家在大安酿酒总厂老厂区较远的院子里挖掘探沟,探沟底部有明清文化层,伴出辽金时期遗物,推测此地原先有辽金时期遗存。同时还发现了近现代的酿酒遗存:一处近现代木质储存酒曲的木槽,一个近代的柴炉锅灶和一个现代的蒸汽锅灶。这些遗物从工艺上看有很强的传承性,加上辽金时期酿酒设备,基本确立了一个白酒蒸馏酿造技术的传承脉络,即石砌柴炉锅灶-砖砌柴炉锅灶-砖砌蒸汽锅灶。
冯恩学教授认为,大安酒厂出土的遗址应该延续了很长时间,并很有可能有其他遗迹。“这里挨着嫩江,很可能是一个村落,而且面积不会太小。由于目前发掘的面积较小,也未进行大面积勘探,不排除仍保留有辽金时期文化层的可能。”
吉林省大安酿酒总厂开始按出土的这些文物在新厂区进行复原,并希望用传统的木板窖生产新产品。“我们要建一个酒文化博物馆,将复原品进行展览,并进行展示性生产,传承我国古老的酿酒工艺。”孔令海说。
记者在吉林省大安酿酒总厂的新厂看到,他们已模仿考古发掘中发现的传统木板窖做法做发酵池,还从山东曲阜聘请了一位60多岁的老人将50层桑皮纸一层层刷上鸡血、猪血等传统方法,糊在木制的酒海内。
“我们还要把古代生产白酒的器具和技术复原,这对我们传承古老的酿酒技术是有一定作用的。”孔令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