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刊给出的解释是,邓小平把中国的大门向世界打开了,让中国走向世界,同时让世界走进中国。这句话所暗合的时代背景,不仅仅是邓小平直接推动中美邦交正常化,还包括他在中国前途未明之际,大胆指出了一条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改革开放路径。
从1978年到1987年的十年间,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初步探索和局部试验阶段。在席卷全国上下的那一场关于真理标准的大讨论中,人们的思想得到空前解放,对变革的期待犹如一股春风,吹到了中国的不同领域,也吹开了中国封闭已久的大门。伴随着改革开放的风云初起,中国酿酒产业也在这一时期取得快速发展。
放开与搞活
如今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内,以国家一级文物的标准收藏着一份由安徽凤阳县小岗村18位农民在1978年11月24日晚签下的“生死状”,其中的主要内容就是“分田到户”。
40年前,正是这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动,开创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先河,也打响了中国农村改革的第一枪。
由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将土地产权分为所有权和经营权,所有权仍归集体所有,经营权则由集体经济组织按户均分包给农民自主经营,从而大大调动起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小岗村的“大包干”壮举,在次年获得了粮食大丰收,也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认可。
从1982年1月起,中国全面推广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在改革初期,像这样借由放开自主经营权进而搞活经济的做法,不仅在农村取得了成功,在移植到城市后也推动了国营企业改革,通过扩大企业的经营自主权从而激发了企业的发展活力。
以酒水行业为例,在1985年之前,我国酒类产品实行的是统购统销模式。在这一时期,酒水行业与整个食品工业一样,远远不能满足人们的消费需要。为解决食品和工业产品供应短缺等问题,国家决定按照“以放为主”的思路进行改革,不断减少价格控制。
1982年,当时的国家物价局、轻工业部、商业部发布了《关于逐步放开小商品价格,实行市场调节的报告》。
《报告》规定三类工业产品中的小百货、小文化用品、小日用杂品、小食品等9类小商品中的6类160种小商品的价格根据国家经济状况逐步放开,价格不由国家统一规定,实行市场调节。定价方面规定,商业选购的小商品,由工商企业协商定价;工业自销为主的小商品,由工业定价。
由于小商品价格的放开,酒类生产企业从1982年起逐渐拥有了部分自主经营权,企业自销部分由企业自主定价并申报物价部门审批。
到1985年,我国第一批从计划经济管理转为市场调节的产品包括酒精、黄酒、果露酒和葡萄酒,基本打破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销售模式,实现了自产自销的市场化发展。
价格放开后,市场也随之放开,生产效率更高、产品适销对路的企业得到快速发展,特别是以名优酒为代表的骨干企业从此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开放与引进
正如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所说,开放也是改革。在实行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借由对外开放,中国的改革进程也在不断加快。
1980年8月,中国在深圳、珠海、汕头、厦门四市分别划出一定区域,设置经济特区。
1984年5月,大连、秦皇岛、天津、烟台、青岛等14个沿海港口城市被批准成为全国第一批对外开放城市。
1985年2月,中国将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和闽南厦门、漳州、泉州三角地区开辟为沿海经济开放区。
这些对外开放的战略举措,直接推动了东南沿海地区快速崛起,并带动全国经济实现增长。从1982年至1987年,我国年均GDP增速达到11.5%,1984年GDP增速甚至高达15.2%。
作为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和改革的试验田,中国借由经济特区、开放城市和开放区不断加大国际往来,积累经验后再在全国推广,从而对改革的推进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在这一时期,不断被放开手脚的中国酒水产业,也借助于改革开放的契机,将国外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引入国内,从而加速了自身的发展。
1978年4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先念作出“把啤酒搞到50万吨”的重要批示后,啤酒生产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国民经济调整中率先脱颖而出,被列为短线产品而得以优先发展。
在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我国啤酒工业以每年超过30%的速度持续增长,啤酒厂遍及神州大地,啤酒年产量从1978年的41万吨,跃升为1987年的540万吨。期间,20,000瓶/时灌装生产线制造技术的适时引进,成为我国啤酒工业腾飞的催化剂和助推器。
在该技术引进之前,我国啤酒厂使用的大都是广轻生产的8,000瓶/时灌装生产线,年产量在万吨左右。20,000瓶/时灌装生产线的年产量则在3万吨左右,并且能大大降低酒损和破瓶率。
1984年3月,由当时的轻工业部中国轻工业机械总公司牵头,广东轻工业机械厂从联邦德国引进了20000瓶/时灌装生产线制造技术。这是我国第一次从国外引进啤酒瓶装设备制造技术。
通过对该技术的引进和学习,广东轻工机械厂从1985年起着手试制20000瓶/时灌装生产线样机,并于1986年8月自行制造成功。从1987年开始,广轻每年都生产20至30条20000瓶/时灌装生产线,加上国内其他厂家生产的,每年大概有50条左右供应市场,每年仅因新增设备就使啤酒产量增加150万吨。
葡萄酒产业在这一阶段也借助对外开放取得快速发展。1978年,法国人头马公司率先来到中国寻求合作,受当时观念的局限,“合资”对于中国企业而言无异于天外来客,“利用外资”还仅停留在政策层面,外商所接触到的国内各单位纷纷避让。
经过1979年的反复磋商,天津农场局的一批“吃螃蟹者”冲破观念束缚,审时度势地和外商达成了合资意向。1980年5月,酿酒行业第一个中外合资企业——中法合营王朝葡萄酿酒有限公司宣告成立。
同一时期,为了改变我国与国际先进的葡萄酒酿造业长期脱轨的局面,我国还派出了由国内酿酒专家、学者组成的考察小组赴法考察,借鉴法国酿造干红葡萄酒的先进工艺和设备,并在昌黎葡萄酒厂设立研究基地。在葡萄酒界泰斗郭其昌的主持下,1983年昌黎葡萄酒厂成功研制出我国第一瓶干红葡萄酒。
借助于对外开放的契机,国外先进的酿酒技术、酿酒设备、酿酒辅料和葡萄酒文化当时不断传入中国,我国葡萄酒工业进入相对较快的发展阶段。1981年,我国葡萄酒产量超过10万吨,1984年超过15万吨,从1985年到1987年,我国葡萄酒年产量一直稳定在25万吨左右。
1987年,山东省烟台市还被国际葡萄与葡萄酒局授予了“国际葡萄·葡萄酒城”称号,成为中国乃至亚洲唯一获得这一美誉的城市。
在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刚刚冲破思想束缚的中国,面对市场经济和对外开放的巨大发展契机,积极投身其中,顺应时代潮流,为我国改革开放的伟大进程缔造了一个成绩斐然的良好开端。尽管期间仍有不成熟和不完善之处,但借由这些初步探索和局部试验,一个更具希望更有活力的新时代逐渐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