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藤椅石砌墙怀念茶香、全家福的旧相框”……听到曹格的这首《爷爷》，充满着画面感的旧日记忆就充溢心间。

　　我童年很多时光都是在舅舅家度过的，外公给我的印象分外慈祥，这样的记忆还带着味道，酒香的味道。

　　外公、外婆曾以勤谨、心善闻名于四乡，五个子女曾是他们勤奋的动力。

　　在小学的暑假里，我都是回到乡间，而就算是这样的农闲时节，外公也往往是白天忙着干农活，到黄昏时分才半躺在竹椅里，旁边的我缠着他讲当年当兵的经历。

　　“那个时候过了黄河，在山西中条山打仗……”这个时候，不喝茶、也没有其它嗜好的外公却总是喜欢抿几口酒。

　　北方农村的生活很是单调，外公的所有喜好似乎也只是在劳作之上，因此闲暇时候喝几口酒，就成为年长者难得的放松与娱乐。

　　我们乡间流行的普通白酒，性烈而难以入口，但因为便宜，乡人们多习惯饮用。以往外公在黄昏独酌的时候，都只是喝一两盅这种白酒而已，对他来说，喝酒完全是劳作之外唯一的文章来源华夏酒报爱好，就算是这种白酒不够香浓、不够美味。他从不在乎喝的是什么牌子的白酒，对他而言，能够调剂生活、舒缓身心就好。

　　但是，大舅过年专程从外地带回来的白酒却让外公爱不释手、细细把玩。

　　“这个是五粮液，你娃儿给你带的好酒哇！”听着邻舍们羡慕的语气，外公分外高兴。在外公外婆看来，能有个上大学、在外工作的孩子是他们的骄傲，而儿子给他特意带回来的名酒也足以让他脸上有光。

　　家境平平、没有什么显赫的亲戚可以依靠，外公外婆靠着勤奋劳作供孩子们上学。天资很好的大舅不负期望，努力学习，以全县排名前三的成绩考上大学，一时之间，成为四乡八邻争相称赞、引以为榜样的人物。

　　军校毕业后，大舅被分配至边疆，而外公外婆则和务农的小舅生活在乡间。因为距离遥远、单位纪律约束，大舅只能在每年春节休假时候回乡探亲。他知道外公的生活习惯，每次回来，总少不了买瓶好酒带回来。

　　让外公分外喜欢的五粮液就是大舅专程从外地买回来孝敬他的，精致的瓶子、香浓的酒味与乡间的白酒绝不相同。外公不止喜欢五粮液的浓香，还喜欢把瓶子捧在手里，慢慢地看。这个时候是他最为轻松、也最为愉悦的时候。

　　在夕阳的映照下、在树影的摇曳下，他慢慢给我讲述过去、讲述一个老人的时光……外公的心情我很多年后才体会到，儿子远在千里外工作，他想念也无法随时相见，面朝黄土的生活让他习惯了寡言。无论是回忆、思念、辛劳，还是孙辈在旁的愉悦，都融入到了酒里头，当他独酌时，就是让这种情绪慢慢外溢。

　　多年以后，外公已经过世，但是当我闻到酒香，就会想起他坐在竹藤椅上抿着酒，给我讲故事的情景。那酒香，分明就是外公的味道。

　　（作者系《华夏酒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