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三访”第二周，我们跟班作业的班组换成了十一班。十一班的产质量在新疆伊力特实业股份有限公司酿酒四厂十几个班组中排在前几位，原班长万军刚调到二班，与到来的我们擦肩而过。
    　十一班新班长王春，从二班调来前是晾床操作员，以前没有带过班。由于到了新的班组，可以看出他非常用心。
    　在十一班蹲点时，我们主要跟着班里的人在晾床翻糟。这天，我正在测量粮糟温度，注意到王春身边站着一个人：上身圆领短袖T恤，一件及膝的大短裤，文章来源华夏酒报脚上一双迷彩胶鞋。头上紧绷一顶蓝色长檐工作帽，帽墙下裸露的部分头发几乎剃光，帽沿压得较低，虽然眼不大，但即使站在旁边，也可感觉到那双眼里透着的精神，浑身没有多余的赘肉，人很精壮，很有点影视画面常见的精悍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员的样子。
    　我看他和王春说了几句，好像在叮嘱什么，然后到工具箱拿了个东西就走了。工间休息时，我们闲聊，王春告诉我，刚才那个人就是十一班以前的班长万军，调到二班去了，回来拿自己放在工具箱里的个人用具。他看到我们正准备下窖，就问了问王春现在十一班粮糟水分、酸度等工艺参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万军。
    　十一班后，我们又到了九班。万军的媳妇儿夏玮是九班的行车驾驶员，爱笑，笑声咯咯，挺脆。其实在十一班时，我们就算认识。她和十一班的行车驾驶员赵小琼是好朋友。两个人在同一栋双跨工房，又同在一个班次。中间休息时，有时到十一班“串串门”。
    　九班蹲完，又隔了一个星期，终于到了二班。新班长万军来二班已经有段时间了，还是那身装束，精悍干练。有些日子，我一直很奇怪：一顶普通的工作帽、圆领T恤、短裤居然也可以被他穿出陆战队员的范儿。
    　在酿酒班组，班长主要把好工艺落实这一关。这天星期一，我们像往常一样，将经过蒸馏摘酒的粮糟，摊到一个由几十块竹甲板搭成的人字形晾床上。一台鼓风机从晾床的一侧将风源源不断地送入晾床底下，风顺着竹甲板的空隙不断向上，炽热的蒸汽喷涌而出，万军带着班里的人，还有我们，用锹不断翻拌晾床上的粮糟。天气原本就热，蒸汽熏着，而且又要出力翻糟，汗就在脸上、胸前、背后、腿上流，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粮糟温度降到工艺要求的温度后，关掉风机，拌曲、收堆、下窖。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就在我们坐在工房外的凳子上休息时，听到工房内一个女声和一个男声在大声争什么。
    　我们赶紧进工房，男的是万军，女的是他的媳妇儿夏玮。
    　争吵的原因很简单。万军的后腰上部一点儿，长了个疖子，一直在上药换药，几天了一直好不了。夏玮叫他请假回家休息，等好了再上班。万军觉得就是一个疖子，没什么，不用请假。一个坚持要让回家休息，另一个就不回，就这样吵起来。弄明白后，大家都劝万军请假回家：“天气热，工房里蒸汽大，流汗又多，不休息，疖子结不了疤，好不了”。厂里知道后派了人来顶班，大家的劝说也有了点效果，万军终于去医务室换药了。
    　过了大约一小时左右，万军又来了。这次他不再要强在晾床边翻糟、收堆了，但依然会在下窖时注意粮糟温度，装完甑接酒时，会到接酒桶边，看酒流到桶中泛起的花，有时会伸出食指蘸点酒，细细地尝，再和锅长、锅手简短交代几句。控制温度下窖，看花、品尝摘酒都是酿酒班组工艺控制的关键环节。在他做这些时，我注意在他T恤后腰部有一个水杯盖大小的白色印渍，才想起，这个印渍是有几天了。
　　于是，我忍不住劝道：“还是回去休息吧，就算不干活，待着，这儿又潮又热，你的伤不容易好。”他一脸慎重：“这不是刚到二班么，这个班的窖池和我以前带的十一班窖池不一样，在工艺上还是有些拿不准，多待会儿，多了解了解，快点熟悉班里的情况，要保证班里出酒的产质量不下降，大家收入不缩水。”
    　第二天，我因为有业务回公司了，九天后再回厂里，碰到他，问起疖子的事，他一笑：“好了，谢谢！”
    　万军和他的媳妇儿，不在一个班组，但为了生活上的方便，最后调成了一个班次，这样两人可以一起上早班和中班。万军病的那段时间，夏玮在中间休息时，会抽空看看万军。碰到她来，我常会笑：“又来看万军了”。她眼看前方，嗓音一亮：“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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